Soon I will fly

我有罪，我集锦看多了，总觉得小鹿是天然黑。

本章完结撒花，难得啊写完了。

31、

虽然对面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看在他多少还是个人的份儿上，永恩转身飘出牢房，带回一壶热水和一个茶碗。

喝了个水饱之后，金魔的面色才缓和过来，但他的双腿还是虚软无力，可见迷药并不是喝口水就能解除的。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说道：“刚刚你为什么不出来？”

“因为没有亚扎卡纳活动的迹象。”永恩回答：“好几次我先现身，结果把它们吓跑了。”

鬼见愁，大概也是说他这种人的吧？

“欸……”金魔沉沉叹气，放下水碗，“所以刚才你一直跟在我身后，对吗？”

“托你的福，我终于能知道这个教团的核心位置在哪了。”而实际情况是，那群人在山上布满了干扰精神的结界，永恩尝试了很多次都没能突破，他没受到严重影响还真是谢天谢地。

“话说回来——”永恩尝试交流却被打断了。

“我们很熟吗？”金魔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压下怒火，然后换出一副略显友好的表情，“为什么你最近总是出现在我身边，总是……”他略微斟酌一番词汇，才说道：“一副对我的工作很感兴趣的样子。”

“……”

“也是因为亚扎卡纳？”金魔抓住了重点，略一沉思：“我是那种看上去很容易被鬼缠上的类型吗？”

永恩真的很认真地看了看他身后，就好像在探查他身后有没有跟来什么怨灵，这才告诉他：“其实并不。”

毕竟哪个鬼来招惹这尊杀神的后果都不会太好，金魔那离谱的武力值他不得不承认，就是身板儿脆了点，大概需要个四到五，不，现在一剑就能把他砍倒。

“你在想什么呢？”金魔费力地盘腿坐着，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一只手撑着下巴，迷香效果还在，但体温好歹开始恢复正常，他再不需要缩着身子。

“想需要几剑能杀了你。”永恩也没避讳，开门见山地说道：“不过看上去你并不打算加入这个邪教，按照你以前的行事风格，你这是准备杀谁吗？”

“按照你以前的行事风格，你不是也准备杀谁吗？”金魔也反问道：“不会是教主大人吧？是的话我是不会同意的，他是我的。”

永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面那个男人刚才还因为失温症看上去一副要死了模样，现在情况稍有好转就开始想些不切实际的内容。

还真是无可救药。

但……至少对面还是活人，活人的事，理论上他似乎不该管。

他的敌人是亚扎卡纳，不应该是生者，生者犯罪，自会由其他生者惩处，不应是他。他不应当插手，他本能地觉得，如果插手生命的去留，甚至染上杀业，那么他将来的道路会越来越动摇，总有一天，也许会迷失自我，成为比亚扎卡纳更可怕的东西。

毕竟，对自己的感情毫无自知，从而失去自控和判断力，已经让他付出了失去生命的代价。如今他似乎又一次站在了选择的天平之前，不得不谨慎。

他也是凡人，也有私心。面对未来不确定的道路时，他也会彷徨，甚至感到隐隐的恐惧。

许是永恩沉默太久，金魔笑了笑，问道：“想什么呢？我有权知道吗？”

“我在想，因果报应。”

现在金魔身陷囹圄自命难保，可不是因果报应吗？

“喔。”金魔发出一声意外的惊呼，他又给自己倒了一碗热水，甚至还有闲心往水里吹了一口魔法，让已经冷下来的水重新加热。没等永恩开口他就说道：“你知道‘帕斯卡赌局’吗？”

“那是什么？”

金魔似乎打开话匣子了，他独处的时间太久，难得抓到一个知道他真面目后也不刀剑相向的人，他甚至有些欢欣般和永恩说道：

“是一位名叫帕斯卡的数学家，他说：‘对于人类而言，神明的存在是一场赌局，如果要押宝，我押神明存在。我问他为什么，他告诉我：‘因为押神明存在是收益最大的选择，假如全能的神明存在，那么信仰神明会得到救赎，假如全能的神明不存在，那么人类无非也只付出了信仰而已。但假如押宝神明不存在，而神明碰巧存在的话，死后可不就要下地狱永远折磨了吗？’我觉得很有道理。”

“所以，你认为我们应该信神？”永恩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面前这个男人似乎被邪教蛊惑成功了。

不过金魔之后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不，我押了另一种结果，然后送他去见神了。如果他真的见到神，就求神赐给他力量七天后回来跟我复仇，到时候我再皈依也不迟。如果他没能回来，那真遗憾，帕斯卡先生就白死咯。”

好吧，也算情理之中了。

“你等到他了吗？”永恩问道。

“当然没有。”金魔耸耸肩：“这个问题我已经论证改过了，因果报应不存在，又或者，主不在乎。你的善行不会指向般回馈给你，我的恶报也可能落不到我头上，世界满目荒芜，混沌无序，看看我，再看看你，你觉得因果报应，真的存在吗？”

永恩沉默了，他看向金魔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深意。

不，这说明不了什么，这只能够说明，眼前这个家伙根本就是个疯子。

他不怕报应，也不会因为谁善良谁罪大恶极就去夺人性命，他杀谁，只是因为他手痒了想杀人了而已，他不在乎杀的是谁，只在乎是否尽兴。

“无可救药。”永恩拧紧眉头，说道：“我看你更适合教主的位置。”

“过奖了。以及，谢谢你的热水。”

永恩转身离去，却突然听到牢里的那个人叫住了他。

“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吗？”

“嗯？”

“你也看到了，我不会受精神控制的影响，既然你的目标和我的猎物并不重叠而都受到了阻碍，我们不妨合作共赢。”

永恩略有迟疑，他在牢房门口转身，问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32、 

次日朝阳初升时，一队人涌进了寒冷的囚劳，一人一边架住金魔将他拖行出去。

他始终垂着头，身体仿佛没有骨头，两脚也瘫软无力地拖在地上。来押解他的人见他如此，也根本没有捆绑他的意思，只是象征性地往他的手腕上系了条绳子。

等身体被太阳光照到时，原本半昏迷状态的人终于抖了抖，他睁开眼状似惊恐地看向四周。

“你醒了？”仪式执行官装模作样地关心道：“真羡慕你啊，教主单独赐给你至高无上的荣誉，加入我们的第一天就获得了去拜谒神明的殊荣！”

金魔冷笑道：“哎，你是不是跟一群傻子熏陶太久了，说的话其言也善的。”

此话一出，执行官的脸扭曲了一下，凶恶的情绪转瞬而逝，马上又和颜悦色地招呼其他人把金魔抬着丢到了早就准备好的火堆上。

通过这个视角，他看到祭坛周围挤满了人，教会里大多数人似乎都已近聚集到此处，不远处的高台上，昨天还和他促膝长谈的教主正一脸悲悯地俯视着他。

大家似乎都在等着看那个近日备受瞩目的学者接受飞升仪式，就连教主也怀着悲悯的情绪发表了讲话，歌颂他对翻译圣文作出的贡献，并承诺日后会组织更多学者继承他的研究成果，将教义发扬光大。

听着这场表彰，金魔觉得果然还是现在的状态比较好，教主大人讲得那么无聊，站着听太折磨了，还是躺着比较舒服。

“飞升”仪式前夕，执行官还凑近他，似乎是准备品尝他死到临头的绝望。

“这可是你自找的，谁让你，这么受教主大人喜欢呢？”

“承蒙厚爱，可惜我不能奉陪到底了。”

见男人没有半点畏惧，执行官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朝身旁的人使了眼色，催促他们赶紧点火。

很快金魔闻到了火油逼近燃点加速蒸发时的香味，一丝黑烟从身下窜起，他轻咳一声笑道：“此刻……”

他的话没能说完，一道劲风掀起被引燃的干柴拨到祭坛周围，人群爆出此起彼伏的呼声，不知是被烫的，还是被惊的。

因为在他们眼里，原本要变成灰才能够飞上天的人，此时正被一股不明力量裹挟，整个飞到了半空中。

他们中有些没被燃着的柴火烫到的，当即就跪下开始祷告，也不管对面是何方来客就当做神明显灵。

永恩刚一落地瞧见身后那阵仗，嫌弃得下巴上都挤出了褶子。他一晃手把金魔提溜到身后，掰开他的嘴塞进去一大颗药丸，那是他潜入药房找到的迷香解药。

解药发作很快，转瞬间金魔就扶着地面缓缓站起，还扯掉了捆在手腕上的绳子。永恩待他站定才一把将枪和面具塞进他手里，说道：“快去给他们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真怕迟了的话，他会被这么多人直接超度过去。

金魔朝他微笑一下，施施然理了理衣服和头发，顺手弹掉碎末，然后才举起手，将完整崭新的面具，缓缓地扣在了那张年轻的人类面庞上。

他们的落脚点就在教主所在的高台对面，正对着目瞪口呆的教主一行。

此时一些教徒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他们蜂拥而来，却只见看台上的白面魔鬼浮夸地举起一只手，啪地一声打了个响指。

霎时间，十几个魔法的漩涡出现在高台下方、祭坛周围，将祭坛上负责飞升仪式的人全部卷了进去，还堵住了教主和那些教团骨干们撤退逃散的道路。

底下乱做一团，魔法的洪流正将被卷入的人们吞噬，紧接着爆炸声响起，不知道是烟雾还是血雾瞬间弥漫了整个广场。

永恩呆住了，他惊讶地看向金魔，昨晚他只提前知道这个人利用闲暇布置了许多机关在看台和祭坛四周，却并不知道这些机关原来如此凶险，跟他当初遇到的不是一个量级。

而戴上面具后的男人，仿佛魔鬼降灵到身上一般，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抱有十二分的狂热。

某种意义上，古书里提到的京观，便是如此吧？

“愣着干嘛？”金魔的话语隔着面具传来，冷漠却轻佻的语调让永恩感到陌生。

“快来，作品还没完成呢。”

话说着，这个如恶魔一般的男人转身朝高台上被困的那群人走去。

 

 

33、 

笼罩广场的雾霭在晨风吹拂下徐徐散去，金魔却并没将视线投向任何人，仿佛他们只是不值一提的摆设。

虽然刚才的动静很大，但毕竟人太多了，他还是没能把所有邪教徒一次绞杀殆尽。

甚至在慢步走向高台的路上，还有几人跳出来拦截。金魔看着他们满眼不耐烦，永恩不太好形容这是一种怎样的眼神，硬要说的话，比较像急着回家的人被不相熟的人拦下唠嗑。

他下意识地想劝说金魔，饶他们一命，给他们一个机会，但始终都没能开口。

这群人明明看到祭品是被捆缚押解而来，却还欣然前往观看，先不说精神控制下人作出种种出格行为有多容易，但他们脚下明明没有扰乱精神的结界，他们都是兴致勃勃自愿前来的……这意味着什么呢？

他只能这样对自己说：死在这里的人，都是邪教徒，无论是遭受蛊惑还是一厢情愿皆沾染了恶行，如今被更邪门的家伙弄成七零八落的样子，也纯属一报还一报。

他想起对抗诺克萨斯的战场上，曾经善良和蔼的同胞们也都手染鲜血，反抗侵略者。

同样都是杀戮，究竟能不能以善良和邪恶来区分呢？

恐怕，也只能通过结果来辨别了吧……

不过现在至少是在面对真正罪大恶极之人，永恩把这些遐思放一边，他没跟着金魔一起登上高台，只在下面等候着，有他在，那些闲杂人等也不敢冲上去，这样还能少死几个。

他在下面等了一会，直到枪声平息，有血沿着支撑高台的立柱上流淌下来。

“哎……”永恩叹了一口气，祭坛下的沟渠里堆积着那么多灰烬，就当是给那些无辜的牺牲者偿命吧。

金魔从高台上翻下来时，手里提着一只酒坛，永恩不想知道里面装着什么，金魔也没说。

等他洗干净双手摘下面具透气时，永恩才出声提醒道：“你的事忙完了吗？”

谁知金魔先开口跟他道谢：“谢谢你，替我望风，没让龙套跑来干扰我的创作。”

“别在这上面谢我。”永恩拧紧手臂，抱着剑周身一股濒临崩解的气息，看上去他真的很想，非常想揍人。

金魔惯会察言观色，自然也能看出永恩现在正在火头上，便找了个背阴处放下坛子，说道：“随我来吧。”

很快他们站在进山的道路前，金魔撕碎衣服扯成布条把眼蒙上，然后开始数步数。

往东三百二十四步，接着上行，风口处右转，沿着修葺的栈道前行五百八十二步，到了。

这是他昨晚被人抬着一路走来时，暗自记下的，应该错不了。他解开眼睛上的布，面前不远处就是一扇大门。

这里就是昨晚他来到过的地方了，金魔看向身后，永恩果然跟来了，在他的带领下，这个非人非鬼亦非魔的家伙也突破了外围结界的阻拦，第一次进到这里。

他刚准备破坏门锁，就觉太阳穴突突跳了起来，怎么这里也有一道精神攻击的结界？

他刚扭头要对永恩说些什么，就看到剑士如同被夺魂般怔愣在原地，口中喃喃自语。

金魔本想听听他的话语，眼前却飘过了面朝下浮在水里的尸体，以及各式各样的死状。

他有些失望，这算什么精神攻击，不过是把陈年旧账翻出来而已。

他自然不会过问幻想，转身举枪直接轰碎门锁破门而入，临进门时还不忘给结界中心补了一枪，将这处扰乱精神的东西彻底销毁。

然而帅不过两秒的定律在他身上也照样生效，刚走出没几步他便便一个踉跄跪倒在地，手脚窜麻，离失去知觉也不远了。

怎么这里还有迷香？

 

 

34、 

永恩恢复意识后，就看到跪在门口的金魔，手里还死死攥着枪。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气味提醒他，这里还有一重双保险。

不知道一天不到就给魔鬼喂两次解药，是不是该算做倒霉。不过对面那家伙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才是真正的霉运临头来着。

金魔很快恢复，他沉着脸什么都不愿意说，施展法术唤来一阵风把山洞里的空气换出去才进门。连永恩也不得不感叹，精通魔法就是方便啊。

再穿过一道内门，里面就是教主所在的禁地，那帮家伙似乎对自己扭曲精神的能力十分自信，这里连守卫都没有。

再往前他们被一道一人高的雕花石门拦住去路，金魔这才对永恩说道：“前面就是最后一道门了，据说背后封印着他们的神，但他们却找不到方法打开这扇门。”

“你有办法打开吗？”

“当然。”金魔面对那扇石头门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瞧啊，他们甚至都把道具准备好了，接下来只需要按顺序做就行。”

“靠谱吗？”

“当然了。毕竟进门的方法可是我破译出来的。”

然而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声响。

“那个……”莉莉娅抱着梦枝在大门外探进小脑袋，“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那个，文章的下半部分请直接在合集的下一篇里查看】

【作者发文时，又出现那种分段发一字不改可以发，但合在一起就是不给过审的情况了】